- 孙小姐那手书法也是藏园体,只是下笔顾眄,盈盈自若,跟她的姿容一样秀媚:长髮是乌墨,明眸是砚池,一脸胭脂晕是端溪佳石的韵致。董桥
- 这样硬朗的风骨简直是锦盒里的名贵老古董,老吴慨然馈赠,我几十年来闲时展轴相对,每每难逃默然泫然茫然之痛。人老了常犯不合时宜的倔强,老吴那年月的感悟我涉世一深终于也明白了。董桥
- 泡图书馆玩赏老世纪一些皮面书竟也仿佛消受了一段欢愉的婚外情。董桥
- 我庆幸自己消受了这样淡雅而诚挚的友情,总觉得那些影子是雪夜里浮动的暗香,幽幽散落在我疲累的笔底,十足穿山过林之后马蹄上留着的一丝原野的芬芳。董桥
- 那是学术观光团,匆匆一堂美的温习,金先生平白冷落了芦花深处孤舟的几许史心!王云五的一生是人间壮游:我更歆慕的从来是金耀基笔底的心间漫游。董桥
- 宋淇先生言谈举止常常带点矜持的关切和客气的隔阂另加孤傲的罗默契,林文月有一回在香港富丽酒店门口送别宋先生,她说她看着宋先生的背影不禁想哭。宋淇这样的器宇是六分往昔故园的教养四分西洋文化的陶铸。董桥
- 他电影里的女主角几乎都“性别模糊”,只让人从敬慕中察觉瞬息的柔曼。那是境界。他说“能有这种悟性的演员难找。”。董桥
- 我想沈从文不屑写这样的信。老舍有这个本事却说不出口。林语堂洋化,用英语吃吃人家娇妻豆腐无伤大雅,黑字写在白纸上林先生一定犹疑。文学从来宜悲不宜喜,悲情易写,喜兴难工,梁实秋。董桥
- 我情愿一页一页读完一千部纸本书也不情愿指挥滑鼠滑来滑去浏览一万本电子资料。荧屏上扫出一页页电子书我也试过,冷冰冰没有纸感没有纸香没有纸声,扫得出大学问扫不出小情趣。董桥
- 六十年代香港古旧淳朴,生活清淡,渊博温煦的能人又多,问学闻道的机缘处处都是。董桥
- 里头(文集)琐碎的杂学轶事多极了,我昼夜拾拾掇掇,有些记笔记,有些记住了以为忘不了,年纪一大方知记忆从来欺人,日久尘封,吹弹不清。董桥
- 她那年高二了,拢到背后编成松松一握辫子的长头发更浓更黑更亮,夜空中寒星似的眼神天生是无字的故事,藏着依恋,戴着叛逆,藏着天涯。她的鼻子不高而挺,雕得纤秀,鼻尖素素的,刻意呵护贴紧人中的那一朵工笔朱唇。董桥
- 明代的从容文化浸淫出了素美的沧桑颠倒了多少苍生,政治的挽歌一旦化为山河的呜咽,传统唯美意识终于款款隐进末世的风雨长亭:道统盛宴钗横鬓乱,人文关怀余温缕缕,几代星月繁华的艺情匠心难免空遗宣德名炉沉潜的紫光;政统摇落的一瞬间,桃花扇底斑斑的泣红宣示的岂止媚香楼上佳人的伤逝。董桥
- 我是旧派的人:窗竹摇影、野泉滴砚的少年光景挥之不去,计算机键盘敲打文学的时代来了,心中向往的竟还是青帘沽酒、红日赏花的幽情。我从来享受。董桥
- 那天黄昏,我们三个小鬼悄悄沿着游廊视察蟋蟀的行踪,蹑手蹑脚摸到幽暗的转角处,赫然发现那男人光着膀子轻轻搂着云姑,云姑的辫子散了,玉白的脸紧紧偎在那座油亮的胸膛上。董桥
- 坦白说,我也深深企盼我写的怀旧小品全是虚构:苦的不是那么苦,甜的并不那么甜,只恨平顺的人生实在难求!董桥
- 有一次一位老伙计还跟我悄声闲话维多利亚前朝影事:江山如画,霸业如梦,转眼都付耳语稗闻中了!董桥
- 不愁生计,不问俗事,不求闻达,不亦快哉。董桥
- 希腊羊肉还吃,添酒的红袖也漂亮,食色不输巴黎。荷兰的印尼菜地道,可惜缺了巴厘春意。文君当垆,可餐的往往的是文君的秀色,绝不含胆固醇。董桥
- 虽有时观过可以知仁,而贞固不足以干事,宜其浮名满天下而天下无一人以事业许之。董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