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散尽千金,满满负载着记忆的甜梦,像溯源之鱼依循本能带领,洄游过千万里来时的途程,重返生身之地。朱天文
- 我们的招呼,我们的道别.不结伴旅行者,首度抬起来目光互相见到时,一点也不用担心,因为天堂陌路,前头便好投胎自去了.朱天文
- 我不曾指望遇见永桔,彼此倾慕,愿意交换自己。以肉身做道场,我们验证,身体是千篇一律的,可隐藏在身体里的那个魂灵,精妙差别他才是独一无二啊。朱天文
- 生活当中,不知有多少多少这样一刻,想留住留不住,像京戏里密鼓紧锣碰锵一停、亮相,像抽刀断水--水更流。我非常悲哀地发现,稍纵即逝,除了提笔,几乎没有任何方式可以留住。若有写作动机,或者我为的就是这个。朱天文
- 我徘徊在学习的门外,东张西望,一不注意便身陷感情交流的进退维谷中。朱天文
- 读书的确不能先立定名目,立了名目就像我听田园交响乐,只一心一意寻找主题,生怕听错,待听不明白,又暗自生闷气,结果不要说那其余九分都失去了,连那所要求的一分也不复求得,糟蹋了误入藕花深处的好。朱天文
- 朱天文谦称自己是侯孝贤的“空谷回音”,她却最懂他:是个抒情诗人而不是说故事的人,他的电影特质也在于此。
- 小孩子说假话是为了更能说出真意来。通常写小说的人都是喜欢吹牛夸大,把假的东西写得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写散文的则是将真人真事写得如梦似假。两者都是说谎,像庄子。朱天文
- 须者不言,我就“配合”着捻花一悟吧。离题以后,在某个明灭不可捉摸的跳轨交错之瞬我们恰巧抬起眼,恰巧看见互相的眼光停留。恰巧(原来,在低眉以后,与另一个世界交接的第一瞬,就是抬眼相遇)。朱天文
- 我愿效善男信女每天把金刚经念几遍,不必知道经义,只是念在铿锵,绵密的声腔音节中,念到死,像血液打著拍子流过人的身体而舞者逐之浮沈一生,炼渡彼岸。朱天文
- 没有亮,没有暗。那时,放下眼帘,目光低垂,死神一袭长袍如曳着沉香木浓浓的绿荫行过大地,所经之处不见生灵,zaojv。com无有兴灭。朱天文
- 他握住他的手,他也握住他他的,比在床铺上才感觉到了亲密。夏夜如同檀木沉香的街上,远空中湿溶溶一团红灯,不就化为绿灯,低空一盏晶黄小灯忽忽飘到跟前停住,一部墨兰计程车。他们已放开手,眼睛却互相依赖著。朱天文
- 没有亮,没有暗。那时,放下眼帘,目光低垂,死神一袭长袍如曳着沉香木浓浓的绿荫行过大地,所经之处不见生灵,无有兴灭。朱天文
- 小说不再是发生警讯、预言休咎,不是因为现实里这类高低不等玉石相混的恫吓预言如今太多了,而是预言能对付的只是这些歧路性的、意外性的乃至于人无知犯错的一时灾难,无助于本质性的比方说人的基本处境、人终归得一死这样存在意义及其荒谬的思索不是吗?朱天文
- 春日湿人襟而物物皆实,秋天使人思省,夏天是大蓝的天,大热的阳光下漫空喧腾的蝉鸣和风影微微的凤凰木,最没有时空感觉的时候了。朱天文
- 我发痴地想着,假如车子永远不来多好呢,我们就可以在廊檐底下并肩立着,一直到日子的日子以后。朱天文
- 我们在一起三年半,信守忠诚,互相体贴。但我不敢设想未来,如此一对一的贞洁关系,只是因为爱情?天知道,爱情比丽似夏花更短暂,每多一次触摸就多一次耗损了它的奇妙。朱天文